《年岁久长》(下)



※《有邻年年》番外二,下,这是上,前面部分戳主页。

快开学了还没填完坑就像临近开学作业却还没写完一样〒▽〒 


Title:《年岁久长》

Cp:鬼白

跑啦!出柜啦!/白爸爸是私设,只是推动情节作用


3.

 

       压死骆驼需最后一根稻草,感情陷入绝境也需要一根导火索。

    

       五雷轰顶、万念俱灰、天昏地暗……种种与绝望相贴近的词语是什么意思,白泽此刻真的是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可笑的超市购物袋,呆愣愣地站在电梯口,不断有进出电梯的人发出不满的咂嘴声。他看着金黄色头发的漂亮女人与自家恋人在一个服装店里,异国美女拿着一条领带在对方身上比划,好一会才如梦初醒的往旁边挪步。远看那的确是个大美人,穿着价格不菲的裙装,画着精致的妆容。而他运转迟缓的大脑里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是——

       啊,原来他喜欢这类型的女人啊。

    

       接着他低垂下来的视线瞥到了手中购物袋上的超市标志,袋里是即将填满家里冰箱的这几天的食材。他紧了紧手,觉得很讽刺。几乎是放空地走回家,开门一刹过往的回忆才挟着穿堂风一起灌入他的脑海。他曾和鬼灯一起窝在沙发上看已经看过千百遍的吉卜力,他曾和鬼灯为了抢一块糖醋里脊肉大打出手,他曾和鬼灯在休息日赖在床上看书……原来不过一年光景,他们已经一起做过了那么多事情,以致于再次想起,一刀一刀剜在心口的痛感也更剧烈。疼痛到麻木。

       他坐在沙发上出神,目光落到手上的戒指,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下一秒,他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地,把它褪了下来。

       茶几上常有一叠纸,是他们日常的游戏——你画我猜。虽然鬼灯常常是拧着眉看着他的“大作”片刻就把它揉成一团扔进一旁垃圾桶面带讥诮的讽一句他的画技,但他坚持认为是对方猜不出来又不甘示弱。这么想着,嘴角抑制不住的翘了微小弧度,却立刻僵住,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痛觉袭来。他越是快乐,便越是痛苦。

       他拿过一张纸,微微颤抖的手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让上面“好聚好散”四个字一笔一画端正又有力,显得他洒脱一些——至少看不出是个在感情上一败涂地的失败者。写完他也没叠起来,就那么平放在茶几上,就像把那些曾经炙热的情感都大剌剌地铺开在面前。他把褪下的那枚戒指放在“散”字看似潇洒的一撇拖出的笔锋旁,圆圆的金属环正如一个句号,孤零零的躺在白纸上反着光,象征一段感情的终结。

 

       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有些失神:因为工作的缘故,出差较多的一向是鬼灯。每每鬼灯出差的前一晚,他就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看对方收拾出差要带的衣服,一边调侃他带那么多莫不是要搬家,有时收获对方一记眼刀,有时收获一句“你在这我搬去哪”的情话。

       既然已经疲于争吵,不如就这样直接了当一些。他用力的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打断已成过往的记忆。

 

     

       鬼灯一回到家没见着白泽的鞋,以为对方还没回到家,将手中的纸袋顺手放在鞋柜上,却抬眼就看见放在茶几上的那张纸,纸上的字,以及那枚戒指。

       他顾不上换鞋,冲进房间,打开衣柜,衣柜里只剩下他自己的衣服,曾经被白泽的衣物占据的另一半衣柜里空荡荡的。他一愣,胸口随即翻滚起怒意,他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令对方毫不留情的宣判这段关系的死刑。他不死心地拨打对方的号码,收获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忙音以及机械的女声。他走回客厅,从戒指下抽出那张纸,看着上面“好聚好散”四个字,磨了磨后槽牙,手上干脆利落地将它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这时他注意到茶几上的塑料袋,上面印着和鞋柜上的纸袋一模一样的商场logo。他伸手翻了翻袋子里的食材,摸出一盒还带着些凉意的酸奶,外壳上的水弄得他掌心一片湿润,显然放了没多久。

       他稍微一想就理顺了前因后果,心头的火稍微熄灭了些,却又马上燃烧得更旺——那只白猪是误解了什么?以为他婚外情?觉得憋屈了然后玩消失?

       如果真是这样,他真想把他拎到面前痛揍一顿,而眼下对方连联系方式都断掉了,打电话给桃太郎得到的答案也是“白泽先生刚刚请了年假。”——明显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断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几天白泽仍杳无音信。

       地狱的员工感觉最近上司似乎有烦心事,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但从周身的气场能感觉出来心情实在不怎么好。知情人士都猜想鬼灯应该是和自家那位闹矛盾了——只不过他们大概猜不到矛盾激烈到一方直接玩失踪。

 

    

4.

 

       酒吧昏暗多彩的灯光照得人眼花缭乱,不过这本就不是什么需要理智与清醒的地方。

      “欸欸欸,你别喝了,是我付钱。”凤凰心疼的看着摆在面前的瓶瓶罐罐,试图制止旧友不间断的灌酒行为。白泽不为所动的“咕咚咕咚”喝下大半杯,没搭理他。对方制止他是假,心疼钱才是真。麒麟坐在旁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呷酒,尽职尽责的扮演“陪情场失意的老友”喝酒的角色。

       白泽酒已经上头,半边身子挂在凤凰身上不知道第几遍叨叨起“鬼灯”。凤凰有苦说不出,这家伙三天前大晚上打电话给他说自己在B市机场让他去接机,见面时脸上愁云惨淡,一开口就是要去酒吧,然后连着三天天天约出来喝酒,本来他和麒麟都打算拒绝,结果对方酒醉后把那些破事絮絮叨叨了一遍后两人都觉得鬼灯这事做得不厚道,好歹也是好几年的朋友,心一软就答应了——现在是“自作孽不可活”。而且这家伙一醉就张口闭口都是“鬼灯”,显然一副放不下的样子,凤凰个儿比白泽矮,被他个一米八五的人一压当下有些撑不住。“麒麟,你想个法子让他清醒点!”麒麟搁下酒杯,帮他把醉得东倒西歪的白泽扶起来,不咸不淡地在他耳边说了句:“你爸知道你回B市了。”

       白泽迟钝的眨了眨眼,听明白他的话之后,迅速坐直,然后就听见麒麟不紧不慢又扔了个惊雷,“你爸知道你和鬼灯在一起的事了。”

       白泽呆呆的抓着酒杯,沉默了许久,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都分手了,居然还要想办法跟他爸解释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这时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震,提示有新短信。他拿起来看一眼,笑意顿时苦涩起来,他侧了侧屏幕,麒麟和凤凰看到备注为“爸”的人发了条信息:后天下午五点XX咖啡厅,有话跟你说。有空吗?

       这语气,分明是不容拒绝。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同情的拍了拍白泽的肩膀。后者苦着脸,一字一字慢吞吞的敲回去:有空。

 

      ——主要矛盾面前,鬼灯的事都被他丢到了一边。


      

       鬼灯拖着行李走出机场,看了看表,时间尚很充裕,打算坐地铁去市区。不是高峰期,地铁上还算冷清。他揉捏眉间,这次到B市出差全是那个废柴上司的意思,还美名其曰“鬼灯君最近看你心情不好就去B市出差散散心吧”。地铁出了机场后在地面上飞速的前进着,外头的景物飞速掠过,鬼灯又想到这几天一直在他脑内蹦来蹦去的人——这里是他曾经生活十年的城市。

       无所谓,他想,他总会找到他,把他的余生都绑在Z市和自己一起度过。

 

       他出了地铁站口,摸出手机用地图搜索自己下榻的酒店,顺着指引慢慢的走。

 

 

 

       预定的位置就在窗边,隔着一面玻璃,外头车水马龙,内里安静而闲适,不过有一桌的气氛显然不怎么合拍。

       白泽心虚地用食指摩挲着咖啡杯,视线绕着杯沿打转。咖啡的热气已经散了大半,但而量仍未减少。

       白爸爸打量着阔别一年的自家儿子,看上去没有缺斤少肉,不过显然知道自己不占理,一直低着头。他用手敲了敲桌面,单刀直入:“你当初要回Z市就是为了他?”

     “不是。他是我回了Z市才遇到的。”

     “那你回去是为什么?”无缘无故放弃在这里十年来打下的基础,跑回去吃苦?

       白泽握着杯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抬眼对上那略微凌厉的视线,一字一顿:“因为我在那里长大。”

       中年男人沉默许久,目光里闪动着些许怀念,长长一声叹息:“那么就算我再叫你回来,你也不会回来了?”

     “嗯。”

 

     “我这次也不是来找你说这件事的你清楚吧?”

       来了——

     “……知道。”

 

     “你找了对象也不告诉我们?还是个男的?听说还比你小?”

       白泽挑了最后一个问句回答,“小四岁……”

     “比你还小四岁,哪够稳重?”

 

       明明自己是被鬼灯气来B市的,明明在心里面翻来覆去不知道骂了他多少遍,可是听见质疑他的话却还是忍不住想反驳。“他会因为担心我而提前完成工作飞回去,他会为了我特意做他不爱吃的辣味,他会在我胃痛的时候放下工作寸步不离的照顾我,他——”白泽突然顿住,过往被他忽略的小细节在这种时候有些可笑的被翻出来,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在诸多地方都为他着想,他却只记得那些斗嘴打闹。

       ——他总是爱捉弄自己,却又把喜欢别扭又小心翼翼地藏在日常里,而自己却还怀疑他?

 

 

       白泽心情陡然低落下来,抬头却透过玻璃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他诧异地瞪大眼睛——他怎么会在这里?

 

 

       低头看着手机的人似心有所感,抬眸看见马路对面的咖啡厅里坐着自己寻找几天未果的恋人。对方又是那副天然呆的样子,愣愣的和自己对视。

 

       在陌生的城市突如其来的相遇。鬼灯面上露出一瞬惊诧,慢慢的把手机收到大衣口袋里。来来往往的车鸣笛从这条热闹繁华的街道上驶过,想着见到他就痛揍一顿的心情却在真的见面的此刻不知所踪。他们只隔着一条街遥遥相望。路人说话的声音很吵,汽车鸣着喇叭的声音很吵,但只要能看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心里就平静的不起涟漪。

 

       绿灯亮了。

 

       地图指引着他往前走,那才是通往酒店的正确方向,人工指引机械的女声在他的口袋里一遍遍重复着前方两百米处右转。他一手拉着行李箱,脚下一转,穿过人群,穿过喧闹,朝着心指引的方向去。

 

 

       鬼灯一看见对面面相有七八分和白泽相似的中年男人就猜了大概。白泽目光在两人间梭巡几个来回,半天才往旁边挪了个位,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干巴巴的介绍:“这是鬼灯。”

     “您好。”    

       白爸爸点了点头,但不发一言。鬼灯一落座,就轻轻握住了白泽放在膝盖上的手,白泽挣了挣,被对方警告性的一瞪。这下白爸爸也看出点意思了。

 

 

       服务员端上咖啡,觉得这桌的气氛比一开始时更诡异了。

 

      “你和白泽在一起,你家里人不反对?”
       鬼灯安抚性的握紧了白泽有些发冷的手,“在下是孤儿,领养我的爷爷去年去世了,我家里人就白泽一个,所以您不必担心白泽受委屈。”
       白爸爸也听出了言下之意,他本意也不是揭人伤疤,索性换了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收入怎么样?”
      “够养白泽一辈子。”
      “谁要你养!!!”白泽又羞又气,竟是红了脸。
     
       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白爸爸轻轻叹了口气,知晓自己也说不动了:“过年的时候一起回来吃顿饭吧。”
       白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鬼灯手陡然抓得很紧。
       见他们这么大反应,白爸爸摇了摇头,到底是小年轻。“我回家吃饭了,你们之间还有事没解决吧?”到底是自家儿子,刚刚那反应一看就是两人之前吵了架。
    
       只剩他们两个人了。白泽后知后觉,“我爸他……同意了?”
       鬼灯抓着他的手慢慢施力,白泽脸色一变。“…既然这样,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那天你在商场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白泽胸口一阵酸涩,其实这几天冷静下来想想,他就想通了鬼灯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光明磊落,毫无欺瞒,就连所有的坏心肠都坦荡荡的摊出来。
      “我打算送你条领带,请莉莉丝帮我参谋。莉莉丝是别西卜的妻子。”鬼灯顿了顿,目光专注的看着他,一汪幽深的潭水里仅倒映着他的影子,“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别扭什么、怀疑什么,直接来问我行不行?”
       被问到的人猝不及防地撞入自己怀里,他下意识伸手扣住他的腰,防止他摔下去。怀里的人背脊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件事已经无所谓了。”好的、坏的、令人伤心的、令人失望的,都已经没关系了,他认清了彼此的真心,收起了畏缩不前的懦弱,打消了心中的不安全感,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的呢?
    

       两天后他们一起坐在返程的飞机上,因为他的不告而别鬼灯惩罚性的连续两晚都折腾他,白泽累得飞机上还睡不够,坐在机场巴士上头还止不住地一点一点,好几次险些磕到玻璃上。鬼灯看不下去似的伸手把他拽回来,让他的头靠在他肩上。白泽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湿意。就在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感觉手被抬了起来。他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看见鬼灯把自己的戒指褪了下来不怎么轻柔的套在他手指上,窗外傍晚的夕阳最后一点暖光柔和的在银戒上反光。鬼灯侧过头,嘴唇擦过他的耳廓,低沉的男中音恶狠狠地:“下次你再乱丢下戒指离家出走,我就把你绑在家里。”这两天鬼灯已经换着花样威胁了他不下十次,他嘀咕了句“幼稚”,终于撑不住睡过去。
       鬼灯时不时伸手扶住白泽的头,防止他滑下去。柔顺的黑发蹭在他颈窝带起一阵痒意,有些毛躁的发尾偶尔刺在皮肤上的感觉并不舒服,但他甘之如饴。



       以后也许仍会吵吵闹闹,但他们还有很长的年岁要一起共度。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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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心结都已经解开,故事也该完结啦。应该不会再有番外了。这是第一篇写的故事性比较完整的,不过我已经没眼看前文了,谢谢每一个喜欢的小天使(●'◡'●)ノ♥

*BGM《在你身边》 此歌非常欢快,适合在他们和好之后听。(你

*其实不是很喜欢在文里面加私设人物…所以很快就让他下场了…全文只起到推动作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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