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养人》(上)

Title:《鹤养人》 
Cp:鬼白 
 

       村口长着棵歪脖子树,树下有个跛脚老人,十年如一日地坐在树下,村里人都说那个老人是那棵树成了精,每日从村外回来都绕着走,但这并不能阻碍村里孩童没事儿就喜欢跑去老树下听他讲故事。 
 
      “咳……从前有座山,山——” 
       没什么耐心的孩童一听这烂熟于心的开头就忍不住打断,闹腾起来:“山里有座庙?这个故事昨天讲过啦!” 
      “唉呀你们且听着。从前有座山……” 
 
1. 
 
       从前有座山,山脚下有个村庄,村庄里的孩童有个日常乐趣就是欺侮一个外乡人。这个外乡人无名无姓,村里人都叫他“丁”,因为形单影只,欺负起来也无所顾忌,不过对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常常他们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不过是凭着人多的微薄优势才没被报复得很狼狈。 
 
       ——如果那年没有遇上大旱,丁本是打算再长大些就离开村庄去别的地方谋生。可天总是不遂人愿的,当他被作为祭品推上祭坛时他超乎寻常的冷静。如果这个村庄需要一个牺牲品,那无疑会是他,这一点他早就了然于心,只是倒在祭坛上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失去意识前他死死盯着身穿白色麻衣的村民们,那些祈求上天降下甘霖的渴望眼神显得如此可悲。 
 
       他下了最恶毒的诅咒,阖上眼睛,坠入沉沉黑暗。 
 
2. 
 
       当睁开眼后看见陌生的屋子陈设时丁下意识警觉起来,手握紧却发现自己捏住了一团柔软。他愣住了,撑起身便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他难以置信地又捏了捏,舒服的手感证实此刻并非梦境。 
       他没想过自己还能睁眼,更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感受到盖着棉被是什么滋味。过去的每一个冬季碰上有人收留也只是给他一床薄薄的草席,对于刺骨的寒意根本毫无抵御作用,而那时候的他又怎能妄想得到更多呢。 
       屋内很静,只有放在火上的药罐里头传来闷闷的咕噜声。他环视了一周,这个陌生的屋子陈设简陋得很,只有一张桌子、一条长凳、一个炉灶以及自己身下的床。 
       他掀开被子下床,从大敞的门走出去,看见外头用篱笆围了一圈,院内也很荒芜,寸草不生。篱笆开了个缺口,一条小路蔓延至山林里,他推测这座草屋应该位于某座山的山腰。 
       如果是西山,那群村民就住在山脚下。思及此,他“啧”了声,绕着这间茅草屋逛了一圈,思考起成年前定居在这的可能性:虽然屋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三餐他可以去山里摘野菜野果解决;他知道西山上有条溪流,是他某次误入山林时发现的,饮水也不用担心;这处树木茂密,生活的木柴不愁,但是他没有斧子…… 
      遇上问题的丁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身后有了动静,他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着长袍广袖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我说你跑哪了,原来在这啊。” 
       丁稍稍一想就知道是面前这个人救了他,于情于理他都该道谢,可瞅着眼前人眼角一弯红艳的刺青和不知怎的就让他感觉颇为轻佻的笑,一副不正经的模样,那声“谢谢”就难以出口。那男子仿佛看穿了他的窘迫,说着“赶紧进屋吧,给你带了点东西”长袖一甩,转身先行踏进了院落。 
       不大的木桌上堆了一些野果,旁边叠着一件黑色衣物。男子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懒懒地将衣服递给他,示意他换上,“这件丧服你还想穿到什么时候?” 
       丁垂眸,看着身上布料粗糙的白衣,心底冷笑了一声,的确是丧服。他也没多想,麻溜地扯下一身蔽体的衣物,换上那件黑的。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他觉得舒坦多了。再抬头就看见这位来历不明的男人背对着他摸了一个野果正津津有味地咬,他默然片刻,走去坐在他旁边,伸手也拿了个,低头默不作声地吃,接着脸侧有些长的头发遮挡偷偷用余光瞥身旁的人——对方吃完后,从怀里掏出条帕子随意擦了擦沾上果汁的手……然后大大方方地盯着自己看。 
       被全村同龄人恶作剧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有现在对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令他更不自在。 
      “我这是捡了个闷葫芦回来吗?” 
       丁梗住了,感觉被囫囵吞下去的果肉噎到,好半天才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我叫丁。” 
       男子微微皱了眉头,但只是一瞬就舒展开,快得像是自己的错觉。 
      “白泽。” 
 
       丁吃完果子,缓解了醒来后口中的干渴感,刚想问问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能做的,白泽就递给他一方手帕,正是他刚才用过的,“擦擦手。” 
       刚触到那轻软的布料丁就知道这帕子想必价格不菲,他更不明白为何对方要救他。这样的人,会经过那小而破的村庄? 
       在充满恶意的环境待久了,偶尔感受到一点善意,反倒令人手足无措,第一反应先是怀疑。这一切都太不真实——睁开眼他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身上换上舒服干净的新衣裳,有人坐在他旁边同他讲话脸上没有丝毫厌恶之意。若这是醒不来的梦他倒认了,而这样的现实是他从未想过的,因从未想过,真得到时反而无所适从。 
 
      “您为什么救我?”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白泽很努力才维持住面上的平静。 
       ——他不过是经过祭坛时看见一群乌鸦围着奄奄一息的男孩虎视眈眈,八百年来难得发一回善心飞过去把它们赶跑,不想在他拍拍翅膀准备走人时翅羽突然被揪住了,那股力道不容忽视,他猝不及防,被痛得流下了鹤生第一次泪水。他转过头,看见男孩的手死死抓住他的翅尖,一扯就疼。白泽看他好像已经昏过去了,但手却半分没松,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可到底也没狠下心去啄,因为那苍白的小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但眉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那紧紧抓着他羽毛的模样,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终究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救回来。 
 
 
       但显然对方已经忘了这件事,也不记得自己是只白鹤,那么作为一只成精多年有自保意识的大鹤,他自然不会自曝身份。 
       于是他伸手捏了把丁的脸,眼睛弯弯,道:“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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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瞎起
*写的时候神智不清可能bug很多……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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